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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rch 29, 2024

STONEWALLING has been released in Taiwan. Ji and Ryuji will attend Q&A

《石门》在台湾开始上映了。

石門 | 專訪分享—— #地下電影

導演黃驥:「我們覺得電影要不就是稍微誇張一點的舞台方式,要不就是無限地接近現實的真實,而我們不太想要中間的感覺,且我們還不想美化它,不想處理成回憶。」

「『石門』是身體上穴道, 跟女性的生育有關。我認為,一個孩子來到世上,就跟推開一扇門的感覺很像。」——金馬獎最佳劇情片,《石門》導演黃驥

去年,以李安為首的評審團,將第 60 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頒給了石門,評審團認為《石門》表面是從女性身體出發,但進一步擴展出社會與時代,人物刻畫相當立體,深度與廣度兼具,同時也是最多評審喜歡的作品。

確實,倘若從黃驥、大塚龍治交出的「女性三部曲」來看,不僅是《石門》,從 2012 年的首部劇情長片《雞蛋和石頭》、2017 年的《笨鳥》,再到前年問世的《石門》,就能發現,女性的生理/身體/生命經驗的交織,成為了一種游移的狀態,與環境的網絡關係進行多層次的互動。

女孩、青少女、成年女性;農村、小鎮、大城市,隨著姚紅貴(林森)生理的轉變、年紀的增長,物理空間的發散與變化,與人際狀態的開闊是顯而易見的,當然,就能看見黃驥、大塚龍治試圖從「地方」走向更為開闊的「社會」,敘事也趨於複雜。

中國農村、城鎮十年的建設過程(甚至是幽微陰暗樣貌),存在於黃驥、大塚龍治的「女性三部曲」,而他們關注、關心的是身在其中的弱勢女性——之於個體的影響。

這樣的「女性三部曲」是屬於作者的,不只是黃驥選擇從個人的生命經驗出發,幾乎是一種私電影,也在於黃驥、大塚龍治是有意識的將自身創作排除在電影工業之外,堅持以低限、小團隊的手工方式製作電影——拍攝《笨鳥》的時候,黃驥在現場甚至一邊背著女兒,一邊進行錄音。

這種做法,就幾乎將兩位雙導演的意識最大化,會有《雞蛋和石頭》,是黃驥在處理過去人生所經歷的性侵犯問題,而黃驥自己就是萬千「留守兒童」的其中一位女性。但同時,黃驥、大塚龍治也希望避免電影之中只有「自己」。

其中,當然就會涉及所謂的代言問題,因此我這樣問了黃驥。

「你提到自己是留守兒童群體中的一份子,那要如何避免用個人的經驗去代言整個群體?你們的田調肯定訪問了很多和你有相同經驗的人,要如何做到個人和群體經驗的平衡?」

「如果是我一個人,肯定很難做到,但是有他(大塚龍治)在嘛(笑)」,黃驥先是這樣說。

接著,黃驥說:「拍《雞蛋和石頭》,有去拜訪擁有性侵經歷的女孩,那個女孩和電影裡的紅貴一樣,一句話都不說,特別沈默。我們也去採訪了專門負責性侵犯的心理醫生,他們提供我們一些這個群體中具有共性的東西。」

大塚龍治則說:「到了《笨鳥》,我們找了更多的人,大概有一百多位高中生,問她們第一次的性經驗(當然是黃驥去問),發現大部分人都是不愉快的。所以,我們不會只選擇將一個人的故事放進電影,而是收集這麼多的情況之後,綜合地把大家對性的共享經驗放進去,片中就有很多人的共同經歷。」

從私我到群體,黃驥和大塚龍治小心翼翼地在尋找,尋找一種女性普遍的生理/生命經驗,而這對於兩位導演極其重要——因為,他們認為電影的普世價值,在未來也能夠、也應該要體現。

「每次拍電影,會優先考慮未來,雖然我們拍的是當下,但是設定什麽樣的主人公,什麽樣的女性,我肯定會思考在幾十年或是一百年以後,這個女性是怎麽樣的,未來的人還會關注這個女性嗎?還是已經忘記了?這個三部曲要能獲得女性的同感,一百年以後的人也會有相似的感受。因此,我認為,如果我們的電影一百年以後,觀眾完全沒有感受,就沒有價值了」,大塚龍治這樣說

縱看《雞蛋和石頭》、《笨鳥》、《石門》組成的女性三部曲,都有種當下的共時性,這也與黃驥、大塚龍治的想法有關。

黃驥說:「回憶是可以美化的,這是一種本能,會對回憶進行篩選,去突出和強調某些部分,而我不想美化我的經歷,我覺得那時候的我,就是很笨地應對身邊發生的事。」

至於大塚龍治從日本遷移至中國,為的就是想看中國在北京奧運之後的發展,「國家最熱鬧的時候,很多東西都會被蓋住,在熱鬧過後,那些真實的部分才會顯現出來」。

當時的日本,是未來的中國。

大塚龍治說:「我想跟著一個國家十年的過程,去看它會經歷怎麼的變化。我一直在思考製作三部電影和透過十年的時間去看發展之間的關係。」

當下的發展,拒絕美化回憶,是《雞蛋和石頭》、《笨鳥》、《石門》都有的特性。尤其黃驥認為,「處理『回憶』和處理『想像』的方法是很像的」,因此,這位不同國籍、性別的雙導演伴侶組合,試圖透過自身的電影,去無限逼近於真實。

「順著這個脈絡來看,是不是跟你們對紀錄片的喜愛也有關?在劇情片中也淌流著紀錄之眼」,我問。

「對,而且真實也是剛才大塚聊到的,過去和未來一直都有的東西」,黃驥答道。

大塚龍治則說:「這個真實是沒有答案的,真實是觀眾自己感受之後才有的一個答案。比如,我在電影裡面想要表現的東西,只是我個人認為的真實,雖然觀眾可能會明白導演的真實,但是有可能不是觀眾自己的真實。」

對於《雞蛋和石頭》、《笨鳥》、《石門》,黃驥總結:「我們覺得電影要不就是稍微誇張一點的舞台方式,要不就是無限地接近現實的真實,而我們不太想要中間的感覺,且我們還不想美化它,不想處理成回憶。」

上述簡單疏理此次專訪黃驥、大塚龍治的重點,其實是遠遠不夠的。上週一,我和一名電影研究者「陳好康」前往與黃驥、大塚龍治聊他們的創作,一聊,就是近三小時。

「陳好康」設計的訪綱精準,提問直擊核心,其中除了談女性、農村、城市,深入「女性三部曲」的血肉之外,也談黃驥、大塚龍治「手工電影」的製作方法。

當然,在《雞蛋和石頭》、《笨鳥》、《石門》之後,兩名導演的第四部長片《水釘鄉》也正在籌劃,而這次,黃驥、大塚龍治則有意識地要進入電影產業當中,嘗試突破「已經到天花板」的手工電影工法,去激盪另一種創作方法。

對此,我們都深入地去談了。

也由於「陳好康」整理完的文字量非常龐大,上篇文章約 9000 字;下篇文章則約 1 萬 5000 字,除了將我們近三小時的訪問內容完整呈現之外,也帶著「陳好康」自身對於「女性三部曲」的評析,私認為非常精彩,也能有自信的說,這應該是理解黃驥、大塚龍治非常完整的文章。

兩篇專訪文章題名如下,而連結在放至留言處,金馬獎最佳劇情片《石門》,今日上映。

專訪《石門》導演黃驥、大塚龍治(上):我們在找的,是一種女性普遍的生理/生命經驗
專訪《石門》導演黃驥、大塚龍治(下):用手工電影的方式,製作我們的「女性三部曲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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